诗文库
答或问 曹魏 · 孙炎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六
或问:「长吏迁,在传舍而死,彼迎吏未至,此二国吏服谁当轻重」?孙叔然答曰:「古者诸侯以国为家,卫出其君于襄牛,不书出奔,以未出境也」。卫侯奔死乌,《传》曰:「犹在境内,则卫君也」。虽出传舍,固当以君服之彼迎吏,依「娶女有吉日,夫死斩缞吊」,既葬除之(《通典》九十九)。
进增修互注礼部韵略表 南宋 · 毛晃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二、《小学考》卷三一、《皕宋楼藏书志》卷一六
臣晃言:臣闻言出诸口,贯以清浊者谓之声;声成诸文,第其轻重者谓之韵。声韵之作,其来久矣。自有天地,乃有人声;自有书契,乃有文字。世谓苍颉制字,孙炎作音,沈约撰韵,以为椎轮之始,而不知书契既造,字生其间,文字既生,音傅其内,声音既出,韵存其中,颉也、炎也、约也,岂能外三才之理而自为也哉?尝观「立我蒸民,莫匪尔极」之辞,则尧之时固有声韵也;观「日月光华,洪于一人」之辞,则舜之时固有声韵也。不然舜命夔典乐,何以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也邪?古诗三千馀篇,孔子被之弦歌,定为三百十一篇,其不合乎弦歌者去之,则字音声韵未出之前,所以为声韵者固自若也。擢本探先,始而终之,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不有作也,后何以述?颉也、炎也、约也,亦可谓有功于名教矣。增而修之,理若有待。臣晃诚惶诚惧,顿首顿首。恭惟皇帝陛下以上圣之资,抚重熙之运。出震接统,系天下之民心;乘乾有为,主域中之大宝。继宋之初,厉精图治,招徕俊乂,开纳谠言。一日三朝,已极尊亲之至养;继志述事,将成卒伐之大功,诚帝王之大有为也。臣晃生陛下淳庬之俗三十有九年矣,自结发受在三之教,始学箕裘,沐浴膏泽,左右图史,力学不倦,穷而益坚,期于有成,以无负圣朝涵育之意。目此光华盛旦,窃思孔伋之言,曰「至治之世,车同轨,书同文」,今陛下以圣继圣,方将混一区宇,海内喁喁,咸仰同文之治。臣在草茅畎亩中,茍有涓尘以裨助同文之万一,则臣之志愿足矣。故于萤窗雪案,博考载籍。窃见方今国子监刊行《礼部韵略》,自元祐五年博士孙谔,陈乞添收,仅得一二。至绍兴十一年进士黄启宗随韵补辑,所增不广,尚多阙遗,音切谬误,圈注脱略。如群之为群,效之为效(《韵略》不收群、效二字。),三复三思(三音息暂反,又如字。),纯帛(《礼》纯音缁。),纯束(《诗》纯束音,徒本反。),无所收附。以至𩟷饩之𩟷(于容反。),终辟之辟(频弥反。),采荠之荠(才资反。),唯几之唯(夷佳反。),脊令之令(卢经反。),渠搜之搜(疏鸠反。),抠衣之抠(驱侯反。),总统之统(他总反。),鼓击之鼓(钟鼓之鼓从支,鼓击之鼓从攴。),迨及之迨(荡亥反,又徒耐反。),饼饵之饼(必郢反。),仁知之知(知义反。),会计之会(古外反。),寀地之寀(仓代反,又此宰反,《韵略》有上声,不收去声。),脍轩之轩(许建反。),孙顺之孙(苏困反。),美目之盻(匹裥反。),六凿之凿(在到反。),表貉之貉(莫驾反。),重穋之穋(力竹反。),催趋之趋(趋玉反。),鞸琫之鞸(补鼎反。),蔡放之蔡(桑葛反。),撤去之撤(直列反。),足躩之躩(丘缚反,又驱碧反。),什佰之佰(博白反,又莫白反。),血脉之脉(莫获反。),敕天之敕(耻力反。),诸如此类,不一而足,《韵》既不收,人不敢用。或此有而彼无,或此圈而彼否,或收一而遗二,或略要而泛存,或同出一韵而不圈者,若痿(儒佳切。)痿(于危切。)、杻(敕九切。)杻(女九切。)之类是也。或各傅两韵而不圈者,若藣(班麋切。)藣(彼义切。)、祁(翘移切。)祁(渠希切。)之类是也。或本有其字,弃此而收彼者,若铁(古铁字。)为嵎峓之峓,欹(于宜切。)为倾敧之敧,欧(乌侯切。欧,刀,又姓。于口切,吐也。)为击驱之驱,禬(黄外切。)为衣襘之襘(古外切。),执锐(徒外切。)之为执鈗是也,如此类亦不一而足。重以言语有五方之异,呼吸有轻重之殊,吴楚伤于轻浮,燕冀失于重浊,秦陇去声为入,梁益平声似去,江东、河北,取韵尤远,鲁鱼一惑,泾渭同流。点画偏旁,尤多讹舛。若乃釐𨤲、宜宜、仓𫝉、番畨、韱韱、富富、堇之差,俗所常用,其失未远。至如支(章移切。)攴、(普卜切。)毋(微夫切。)母(莫后切。)、殳(慵朱切。)𠬛(莫勃切。)、羙(与羔同。)美(美恶之美。)、夲(他刀切。)本、(根本之本。)商(宫商之商。)啇(都敌切。)舀(夷周切。)臽、(乎韽切。)少(他达切)。(多少之少)、疋(山于切。)𤴓(僻吉切。)臼(巨九切。)⺽(居六切。)、玊(须玉切。)玉(鱼欲切。)之异,阖户辟户之为酉(古酉字。)卯(古夘字。),左戾右戾之为丿(曳,又音瞥。),㇏(音弗,右戾。),(与丹同。)、⺼(与舟同。)、月(与肉同。)、月(日月之月。)之不同,戍(屯戍之戍。)、戊(戊己之戊。)、戌(戌亥之戌。)、钺(斧钺之钺。)之不类,毫釐小误,其义遂殊。《广韵》以武移反渺瀰之瀰,当民卑切。以房脂反辅毗之毗,当频弥切。以符羁反皮革之皮(当蒲麋切。)。陆德明以武巾反旻天之旻(当弥邻切。),以丁丈反长幼之长(当展两切。),以布内反悖礼之悖(当蒲昧切。),以丁角反朴斲之斲(当侧角切。)。至于音训差误,未易槩举。士不精考,雷同从之,或迁就傅会,易以佗字。如礼部贡院所差试官员数较多,尚可讨论。即方州小郡,秋举试官不过三四人,员既不多,书亦罕备,至有文理优长,援引深邃者,或以疑似暗行黜落,以谓与其取之有疑,宁若黜之无罪。臣每观此,为之太息。故以十年之力,增修四声之谱,䌷其端绪,贯穿经传,贰以古今字书,诸儒音释,互加考證。凡九经子史,《苍》、《雅》、《方言》中遗漏要字,定其可否,参入逐韵。凡增入二千六百五十五字,圈一千六百九十一字,正四百八十五字,笔画有害于义者悉正之(所正字画,惟传写经史,镌刻金石,不可不正。若官府文书及科举场屋,寸晷之下,难以遽行釐改。如俗书东为东,俞为俞,宜为宜,为州,为羽,为履,𭻌为留之类,皆从其便,庶使官吏士子不至疑惑。诸韵内逐字下俗作某,并同。),反切有碍于音者悉易之。或一字数音,傍韵失收者,亦皆增入,元不圈者悉圈之。有字同义同,同在通用之内,其音虽异而不可双押者,或举其重(谓两音各自有出处,虽不可双押,亦不可去其一者,皆两存之。),或存其一(谓同一出处,不可双押,故去其一,仍注二音于其下。),有同音互用字异而元有圈者去之(谓音义虽同而字不同,不在当圈之例,如肢与肢、跗与趺之类,皆去旧圈。)。仍于字下互注音切及诸义训,辩释疑似,订正是非,庶令新学士子开卷晓然,不至误用,主司考校,亦更无有所疑云。更有圣祖名、庙讳、旧讳、御名字同音异,准式不为碍者,随韵收入,陈乞许用,伏取进止。臣之精力,尽在此书,剖析毫釐,分别黍累。鲁鱼晋豕,敢祛学者之疑;周鼓秦山,不失古人之意。昔孙愐为陈州司法,尚能勒成一书,名曰《唐韵》;吴鈗为馀杭进士,亦能重定《切韵》,亲献临轩。以今观之,随珠多颣,虹玉仍瑕,杂以吴音,加之俗字,其抵捂可知也。曾谓黎明盛旦,无其人邪!臣所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平上去入四声,共计五卷,谨缮写新本,装成五册,随表昧死诣登闻检院投进以闻。如蒙可采,乞颁下国子监雕印施行。冒渎邦刑,仰干天听。奏篇称善,傥垂乙夜之观;教学为先,庶共九州之贯。臣黩犯宸严,无任惶惧战汗激切屏营之至。臣晃诚惶诚惧,顿首顿首,谨言。绍兴三十二年十二月日,衢州免解进士臣毛晃上表。
按:《增修互注礼部韵略》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孙侍读初补学士复将还养于其生日歌以赠之 明末清初 · 毛奇龄
出处:西河集卷一百六十四
射州学士孙叔然,早年草诏蓬池边。
乞归养父三十载,登朝绿发方鲜妍。
山池宴罢出就舍,二月含桃摘盈把。
倚案羞裁五色书,当街且控三花马。
䌽弧初絓还养乡,郁洲山色仍相望。
临行欲致留君意,郢水坊南酒正黄。
尔雅注疏序(代学士邢炳作) 南唐至宋初 · 舒雅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弘治《徽州府志》卷二、《新安文献志》卷一七
夫《尔雅》者,先儒授教之术,后进索隐之方,诚传注之滥觞,为经籍之枢要者也。夫混元辟而三才肇位,圣人作而六艺斯兴。本乎发德于衷,将以纳民于善。洎夫醇醨既异,步骤不同。一物多名,系方俗之语;片言殊训,滞今古之情。将使后生,若为钻仰?繇是圣贤间出,训诂递陈。周公倡之于前,子夏和之于后。虫鱼草木,爰自尔以昭彰;《礼》、《乐》、《诗》、《书》,尽由斯而纷郁。然又时经战国,运历挟书,传授之徒寖微,发挥之道斯寡,诸篇所释,世罕得闻。惟汉终军,独深其道。豹鼠既辨,斯文遂隆,其后相传,乃可详悉。其为注者,则有犍为文学、刘歆、樊光、李巡、孙炎,虽各名家,犹未详备。惟东晋郭景纯用心几二十年,注解方毕,甚得六经之旨,颇详百物之形,学者祖焉,最为称首。其为义疏者,则俗间有孙炎、高琏,皆浅近俗儒,不经师匠。今既奉敕校定,考案其事,必以经籍为宗;理义所铨,则以景纯为主。虽复研精覃思,尚虑学浅意疏。谨与尚书驾部员外郎、直秘阁臣杜镐,尚书都官员外郎、秘阁校理臣舒雅,太常博士、直集贤院臣李维,诸王府侍讲、太常博士、兼国子监直讲臣孙奭,殿中丞臣李慕清,大理寺丞、国子监直讲臣王涣,大理评事、国子监直讲臣崔偓佺,前知洺州永年县事臣刘士玄等,共相讨论,为之疏释,凡一十卷。虽上遵睿旨,共竭于颛蒙,而下示将来,尚惭于疏略。谨序。
按:《尔雅注疏》卷首,中华书局影印《十三经注疏》本。
释疑 唐 · 元行冲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七十二
客问主人曰。小戴之学。行之已久。康成铨注。见列学官。传闻魏公。乃有刊易。又承制旨。造疏将颁。未悉二经。孰为优劣。主人荅曰。小戴之礼。行于汉末。马融注之。时所未睹。卢植分合。二十九篇。而为说解。代不传习。郑絪子干。师于季长。属党锢狱起。师门道丧。康成于窜伏之中。理纷拿之典。志存探究。靡所咨谋。而犹缉述忘疲。闻义能徙。具于郑志。向有百科。章句之徒。曾不窥览。犹遵覆辙。颇类刻舟。王肃因之。重兹开释。或多改駮。仍按本篇。又郑学之徒。有孙炎者。虽扶元义。乃易前编。自后条例支分。箴石閒起。马胄增革。向踰百篇。叶遵删修。仅全十二。魏公病偫言之错杂。䌷众说之精深。经文不同。未敢刊正。注理睽误。宁不芟砻。成毕上闻。太宗嘉赏。赉缣千匹。录赐储藩。将期颁宣。未有疏义。圣皇纂业。耽古崇儒。高曾规矩。宜所修袭。乃制昏愚。甄分旧义。其有注遗往说。理变新文。务加搜穷。积稔方毕。具录呈进。敕付偫儒。庶能斟详。以课疏密。岂悟章句之士。坚持昔言。特嫌知新。欲仍旧贯。沉疑多月。摈压不申。优劣短长。定于通识。手成口荅。安敢铨量。客曰。当局称迷。傍观见审。累朝铨定。故是周详。何所为疑。不为申列。荅曰。是何言欤。谈岂容易。昔孔安国注壁中书。会巫蛊事。经籍道息。族兄臧与之书曰。相如常忿俗儒。淫词冒义。欲拨乱反正。而未能果。然雅达通博。不代而生。浮学守株。比肩皆是。众非难正。自古而然。诚恐此道未申。而以独智为议也。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一矣。汉有孔季产者。专于古学。有孔扶者。随俗浮沈。扶谓产云。今朝廷皆为章句内学。而君独修古义。修古义。则非章句内学。非章句内学。则危身之道也。独善不容于代。必将贻患祸乎。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二矣。刘歆以通书属文。待诏官署。见左氏传而大好之。后蒙亲近。欲建斯业。哀帝欣纳。令其讨论。各迁延推辞。不肯置对。刘歆移书责让。其言甚切。诸博士等。皆忿恨之。名儒龚胜。时为光禄。见歆此议。乃乞骸骨。司空师丹。因大发怒。奏歆改乱前志。非毁先朝所立。帝曰。此广道术。何为毁耶。由是犯忤大臣。惧诛求出。为河南太守。宗室不典三河。又徙五原太守。以君实之著名好学。公仲之深博守道。犹迫同门朋党之议。卒令子骏负谤于时。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三矣。子雍规元数十百件。守郑学者。时有中郎马昭。上书以为肃缪。诏王学之辈。占荅以闻。又遣博士张融。案经论诘。融登召集。分别推处。理之是非。具呈證论。王肃酬对。疲于岁时。则知变易章句。其难四矣。卜商疑圣。纳诮于曾舆。木赐近贤。贻嗤于武叔。自此之后。唯推郑公王粲称伊洛巳东。淮汉之北。一人而已。莫不宗焉。咸云先儒多阙。郑氏道备。粲窃嗟怪。因求其学。得尚书注。退而思之。以尽其意。意皆尽矣。所疑之者。犹未喻焉。凡有两卷。列于其集。又王肃改郑六十八条。张融覈之。将定臧否。融称元注泉深广博。两汉四百馀年。未有伟于元者。然二郊之祭。殊天之祀。此元误也。其如皇天祖所自出之帝。亦元虑之失也。及服虔释传。未免差违。后代言之。思宏圣意。非谓扬巳之善。掩人之名也。何者。君子用心。愿闻其过。故仲尼曰。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是也。而专门之徒。恕已及物。或攻先师之误。如闻父母之名。将谓亡者之德言。而见压于重壤也。故王邵史论曰。魏晋浮华。古道夷替。洎王肃杜预。更开门户。历载三百。士大夫耻为章句。唯草野生以专经自许。不能究览异义。择从其善。徒欲父康成。兄子慎。宁道孔圣误。讳闻郑服非。然于郑服甚愦愦。郑服之外皆雠也。则知变易章句。其难五也。伏以安国尚书。刘歆左传。悉遭摈于曩叶。见重于来今。故知二人之鉴。高于汉廷远矣。孔季产云。物极则变。比及百年外。当有明直君子。恨不与吾同代者。于戏。道之行废。必有其时者欤。仆非专经。䍐习章句。高名不著。易受轻诬。顷者修撰。殆淹年月。赖诸贤辈能左右之。免致愆尤。仍叨赏赉。内省昏朽。其荣巳多。何遽持一巳之区区。抗偫情之噂。舍勿矜之美。成自我之私。触近名之诫。兴犯众之祸。一举四失。中材不为。是用韬声。甘此沈默也。
驳行用魏徵注类礼表 唐 · 张说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二十三
今之礼记。是前汉戴德戴圣所编录。历代传习。已向千年。著为经教。不可刊削。至魏孙炎。始改旧本。以类相比。有同抄书。先儒所非。竟不行用。贞观中。魏徵因孙炎所修。更加整比。兼为之注。先朝虽厚加赏锡。其书亦竟不行。今行冲等解徵所注。勒成一家。然与先儒第乖。章句隔绝。若欲行用。窃恐未可。
对吊服加麻判(甲乙二人所受学师亡皆吊服加麻甲出有所之则绖乙居则绖出则否县司科甲乙不合为师制服并不伏) 唐 · 卢昌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九十八
惟甲惟乙。夙庇唐封。如琢如磨。服勤师训。自凝情于竹素。将比色于朱蓝。既而逝水方惊。梁木其坏。微言已绝。先师从召于鹤书。素业无凭。弟子空思于鳣序。闲阶寂历。泣对履綦。旧宅凄清。愁闻丝竹。爰制缞绖。以报师资。虽乖心丧之仪。未失礼经之意。何者。宣尼既没。子贡为庐。郑生云亡。叔然制服。往哲不贻伊诮。县司何遽见绳。请宽二公之𠌤。无滥五刑之法。
赠昭文孙生同康二首 其一 晚清 · 李慈铭
五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杏花香雪斋诗壬集
北海门墙旧,家风自叔然。
精心穿礼窟,朴学绍觿年。
英绝真推冠,文章亦可传。
平津如可作,应让后生贤。
安福县重修凤林桥记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四九、《平园续稿》卷一八、同治《安福县志》卷一七、《宋元学案补遗》卷三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造舟为梁」,文王初为西伯创物之知也,人到于今赖之。汉儒著《尔雅》,乃曰:「天子造舟,诸侯维舟,大夫方舟,士特舟,庶人乘桴」。是说也,谓辨尊卑可也,河桥何与焉?郭璞既误以为周公之言,孙炎又从而为之辞,其失《诗·雅》之旨远矣。吉之郡邑大率濒江,浮航于水,加板其上,联属绵亘以达于岸。人之往来,其道如砥,视招招舟子争济于风涛之中,险易劳逸盖相万也。安福壮县,江西、湖南之要津,水出泸溪,汇于凤林,其广三百尺。是桥不知起何时,姑以近事考之。元丰县令上官公颖、崇宁县令上官合增修于二十年之间,邑士欧阳安稷名桥曰「上官」者,从其姓也。绍兴庚申,令韩邦光复修之,乡先生王公庭圭名之曰「凤林」者,因其地也。淳熙丁酉,令徐辉又修之,邑人刘浚易名「济川」,则谄矣。夫一桥在北门,才百馀年四修而四坏,何也?吏惰财殚,葺不以时,或葺矣弗良于工,故易坏也。庆元改元,令施广厚适逢其坏,而尉陈章复能奋身任责,相与抡材选工,举大舫二十而新之,冶铁为绠,纫竹为笮,图惟悠久之计。士民咸出力相其役。起于季冬,成于仲春。会太守杨侯方新至,助钱十万,仍岁留征商送州之馀为后日营缮之备。章,吾故人子也,请记其事,于今累月,行授代去矣,安得不为一言?夫利涉之功,微公家不能成。虽成必坏者,物理之常也。郡邑无终穷,守令有更易。坐视弗恤,其坏也速;未坏亟葺,其费也省。今令尉幸举职,二千石又设储跱,其虑周矣。徒法不能以自行,顾嗣音者何如耳。因为辨汉儒之失,揭凤林之旧,使后之人知公家之利非一族所得私。若济巨川,非一令所当拟,必也即渡名桥,随坏随葺,乃百世不易之道也。二年三月十五日。
题家颐谷侍御深柳勘书图 其二 清 · 孙星衍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出处:冶城遗集一卷
疏通经义证康成,作赋宁矜掷地声。
天与吾家难王肃,叔然死后替人生。
赠孙志祖联 清 · 孙星衍
对联 出处:楹联丛话
申郑难王,叔然所学;
先群后纪,北海之交。
进故事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四六、《范太史集》卷二七、《历代名臣奏议》卷四二
唐太宗幸洛阳宫苑,谓侍臣曰:「炀帝作此,结怨于民。今悉为我有,正由宇文述之徒内为谄谀,外蔽聪明故也,可不戒哉」!
臣祖禹曰:昔周公、召公之相成王,一话一言未尝不以夏桀、商纣为戒也。其臣危亡之言不绝于口,其君危亡之言不绝于耳,故天下国家可得而安也。唐太宗见隋炀帝亡国,故亲至其宫苑,而以谄谀掩蔽诫群臣。夫知彼之所以亡,则图我之所以存,而不敢怠矣,此三王所由兴也。
汉昭帝诏曰:「朕以眇身,获保宗庙,战战栗栗,夙兴夜寐,修古帝王之事,通《保傅传》、《孝经》、《论语》、《尚书》,未云有明。其令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郡国文学高第各一人」。
臣祖禹谨按:《大戴礼·保傅传》曰:「昔者周成王幼,在襁褓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傅其德义;师,导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是与太子宴者也。三公、三少明孝仁礼义以导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辅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及太子少长,则入于学。《学礼》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则亲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则长幼有差,而民不诬矣。帝入西学,上贤而贵德,则圣智在位,而功不匮矣。帝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则贵贱有等,而下不踰矣。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端于太傅。太傅罚其不则而正其不及,则德智长而治道得矣。三代之礼,天子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中鸾和,步中《采齐》,趋中《肆夏》,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明堂位》曰:『笃仁而好学,多闻而道慎。天子疑则问,问则应而不穷者,谓之道。道者,导天子以道也,常立于前,是周公也。诚立而敢断,辅善而相义者,谓之充。充者,充天子之志也,常立于左,是太公也。洁廉而切直,正过而谏邪者,谓之弼。弼者,拂天子之过也,常立于右,是召公也。博文彊记,接给而善对者,谓之丞。丞者,丞天子之遗忘也,常立于后,是史佚也』。故成王中立而听朝,则四圣维之,是以虑无失计,而举无过事。商周之前所以长久者,其辅翼天子有此具也。天子不论先圣之德,不知国君畜民之道,不见礼义之正,不察应事之理,不博古之典传,不闲于威仪之数,《诗》、《书》、《礼》、《乐》无经,学业不法:凡此其属太师之任也。天子无恩于父母,不惠于庶民,不礼于大臣,不中于刑狱,无经于百官,不哀于丧,不敬于祭,不信于诸侯,不戒于戎事,不诚于赏罚,不厚于德,不彊于行,赐与侈于左右近臣,吝于疏远卑贱,不能惩忿窒欲,不从太师之言:凡此,其属太傅之任也。天子处位不端,受业不敬,言语不序,声音不中律,进退节度无礼,升降揖让无容,周旋俯仰视瞻无仪:凡此,其属太保之任也。天子宴废其学,左右之习反其师,答远方诸侯不知文雅之辞,应群臣左右不知已诺之正,简闻小诵不传不习:凡此,其属少师之任也。天子居处出入不以礼,冠带衣服不以制,御器在侧不以度,纵上下杂采不以章,忿怒悦喜不以义,赐与夺让不以节:凡此,其属少傅之任也。天子宴私,安所易,乐而湛,饮酒而醉,食肉而饱,饱而彊,饥而惏,自取玩好,自执器皿:凡此,其属少保之任也。不知日月之时节,不知先王之讳与大国之忌,不知风雨电雹之眚:凡此,其属太史之任也」。昭帝先通《保傅传》,谓此书也。
唐太宗纵死囚使归家,期以秋来就死。皆如期自诣朝堂,上皆赦之。
臣祖禹以为,太宗纵天下死囚,皆如期自归,此由至仁爱人、至诚感物之所致也。《书》曰「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太宗之谓也。
唐明皇东封,还至宋州,宴从官于楼上,刺史寇泚预焉。上谓张说曰:「向者屡遣使臣分巡诸道察吏善恶,今因封禅历诸州,乃知使臣负我多矣。怀州刺史王丘,饩牵之外,一无它献。魏州刺史崔沔,供帐无锦绣,示我以俭。济州刺史裴耀卿,表数百言,莫非规谏。如三人者,不劳人以市恩,真良吏矣」。顾谓寇泚曰:「比亦屡有以酒馔不丰诉于朕者,知卿不借誉于左右也」。自举酒赐之。
臣祖禹以为,汉武帝好用惨酷之吏,故董仲舒以守令未得人为言。夫一郡守不得人,则千里之地受其害;一县令不得人,则百里之地受其害。欲天下之民皆得其所,莫如选择守令之为急也。唐明皇东封过诸州,而怀、魏、济、宋皆有良守,亦足见其时州郡多得人矣,岂非姚崇、宋璟为相之效乎。
太宗至道元年正月望,夜御乾元楼观灯。召司空致仕李昉,赐坐于御榻之侧,慰抚良久,酌御樽酒饮之,自取果饵以赐。上观京城繁盛,亲指前朝坊巷省寺之所,今拓为通衢长廊,因曰:「晋高祖优柔无断,稔成奸恶;少主昏蒙,卒至亡灭。洎至汉朝,其政愈乱,致苏逢吉、史弘肇辈互相猜贰,李崧之族枉陷涂炭。是时京城人情仓惶,殆无生意,岂暇营缮都邑乎」?昉对曰:「晋、汉之事,老臣备经。今陛下恭勤治道,听政无倦,是致四海清晏,辇毂繁盛」。上曰:「勤政忧民,帝王常事耳。朕不以繁华为乐,盖以民安为安」。
仁宗嘉祐七年上元,御宣德门,召近臣宗室观灯。酒行,上顾左右曰:「朕非欲独为游观,此因岁时,与万姓同乐耳」。
汉制,立春秋日,下宽大书,制诏三公:「方春东作,敬始慎微,动作从之。罪非殊死,且勿案验,皆须麦秋。退贪残,进柔良,下当用者如故事(《月令》曰:「命相布德和令。」蔡邕曰:「即此诏之谓也。」)」。
臣祖禹曰(阙七行。):
唐旧制,雅俗之乐皆隶太常。明皇精晓音律,以太常礼乐之司不应典倡优杂伎,开元二年更置左右教坊以教俗乐;又选乐工数百人自教法曲于梨园,谓之皇帝梨园弟子;又教宫女使习之;又选妓女置宜春院,给赐其家。礼部侍郎张庭圭、酸枣尉袁楚客皆上疏,以为:上春秋鼎盛,宜崇经术,迩端士,尚朴素,深以悦郑声、好游猎为戒。上虽不能用,欲开言路,咸嘉赏之。
臣祖禹曰:昔纣作靡靡之乐、北里之舞,以亡其国。明皇即位之初,留意声乐,故其末年耽乐奢侈,以致大乱,几亡天下。人君所好,可不慎哉!夫太常掌天地人之礼、郊庙之乐,舜命伯夷典礼、夔典乐之职也。以明皇之好音,犹不使雅俗相杂。国朝祖宗以来,教坊宴乐隶宣徽院,自宣徽院废,乃属太常。以郑卫之乐,渎典礼之司,此有司官制之失也。
汉高祖七年,丞相萧何治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上见其壮丽,甚怒,谓何曰:「天下匈匈,劳苦数岁,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何曰:「天下未定,故可因以就宫室。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非令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上悦。
臣祖禹曰:禹卑宫室,孔子美之,曰:「吾无间然矣」。周宣王初即位,更为俭宫室、小宗庙,而致中兴之功,诗人歌之。萧何不能以道佐汉祖,乃袭亡秦之奢侈。创业之君,一言一动,子孙视效,此乃武帝千门万户所以兴也。臣恭闻太祖皇帝诏宫殿之制准得赤白,累圣遵守,不敢有加,俭德之美过于汉祖远矣。
唐太宗尝罢朝,怒曰:「会须杀此田舍翁」!文德皇后谓帝曰:「谁触忤陛下」?帝曰:「魏徵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廷,帝大惊曰:「皇后何为若是」?后曰:「妾闻主明臣直,今魏徵直,由陛下之明故也,妾敢不贺」?帝乃悦。
臣祖禹曰:诗人美后妃辅佐君子,求贤审官。国家将兴,必有淑哲之配儆戒,以成君子之德。若长孙皇后感悟太宗,其可谓贤矣!
后汉建武初,任延拜武威太守,光武亲见,戒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
唐太宗本以兵定天下,虽已治,不忘经略四夷也。魏徵侍宴,奏《破阵武德舞》,则俛首不顾;至《庆善乐》,则谛玩无斁,举有所讽切如此(《庆善乐》者,文德之舞。)。
汉武帝建元三年,上始为微行,尝以夜出,自称平阳侯。旦明,入南山下射虎豕狐兔,驰骛禾稼之地,民皆号呼骂詈。鄠杜令欲执之,示以乘舆物,乃得免。又尝夜至柏谷,投逆旅宿,就逆旅主人求浆。主人翁曰:「无浆,止有溺耳」。且疑上为奸盗,聚少年欲攻之。主人妪睹上状貌而异之,止其翁曰:「客,非常人也,且又有备,不可图也」。翁不听,妪饮翁以酒,醉而缚之,少年皆散走。妪乃杀鸡为食以谢客。明日上归,召妪,赐金千斤,拜其夫为羽林郎。
臣祖禹曰:「仁宗皇帝皇祐二年四月,御迩英阁,读《汉书·东方朔传》。至武帝微行数出,仁宗曰:「帝王每出,须中严外办,何容易如此」?侍读丁度对曰:「武帝以承平日久,藉文景之资,所以穷志极欲」。仁宗曰:「若安宁之时,常思危亡之戒,岂有后悔」?臣愚窃谓武帝以天子之尊,而好狂夫之游,困于逆旅,几至为殆,考其行事,足为永戒。仁宗皇帝特发德音,所以垂训万世也。
唐肃宗为太子时,常侍膳。尚食置熟俎,有羊臂臑(臂臑,肱骨也。臑,奴到反。)。明皇顾,使太子割。肃宗既割,馀污墁在刀,以饼洁之。上熟视不怿。肃宗徐举而啖之,上甚悦,谓太子曰:「福禄当如是爱惜」。
臣祖禹曰:明皇教太子爱惜福禄,不弃一饼,可谓知稼穑之艰难矣。然于其身,穷极奢侈,用财物如粪土,卒致天下大乱。何其明于子而闇于己乎!《书》曰:「非知之艰,行之惟艰」。明皇之谓矣。
《史记·乐书》:「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致,犹深审也。乐由中出,故治心也。易,平易;直,正直;子谅,爱信也。)。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若善心生,则寡于利欲;寡于利欲,则乐矣。志明行成,不言而见信,如天也;不怒而见威,如神也。)。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者也。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礼自外作,故治身。)。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鄙诈入之,谓利欲生。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易,轻易也。)。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颜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德辉动于内,而民莫不承听;理发诸外,而民莫不承顺(郑玄曰:「德辉,颜色润泽也。理,容貌进止也。」孙炎曰:「德辉,明惠也;理,言行也。」)。故曰:致礼乐之道,举而措之天下无难矣」。
臣祖禹谨案:《礼记·乐记》、《祭仪》皆载此语,司马迁取之以为《乐书》。盖古之君子传先王之法言,论礼乐之本,而造于道德之精微,孔子之门人祖述而传之。亦犹《大学》诚意、正心、齐家、治国之说也。此学者所当尽心,而人君所宜留意,臣是以敢献之。
唐明皇每酺宴,先设太常雅乐坐部、立部,继以鼓吹胡乐、教坊府县散乐杂戏。又以山车陆船载乐往来;又出宫人舞《霓裳羽衣》;又教舞马百匹衔杯上寿;又引犀象入场,或拜或舞。安禄山见而悦之。后禄山反,既克长安,命搜捕乐工,运载乐器、舞衣,驱舞马、犀象诣洛阳。
司马光论曰:圣人以道德为丽,仁义为乐,故虽茅茨土阶、恶衣菲食,不耻其陋,唯恐奉养之过,以劳民费财。明皇恃其承平,不思后患,殚耳目之玩,穷声技之巧。自谓帝王富贵皆不我如,欲使前莫能及,后无以踰。非徒娱己,亦以誇人。岂知大盗在旁,已有窥窬之心,卒致銮舆播迁,生民涂炭。乃知人君崇华靡以示人,适足为大盗之招也。
《史记·吴世家》:吴王僚九年,公子光伐楚,拔居巢、钟离。初,楚边邑卑梁氏之处女与吴边邑之女争桑,二女家怒,相灭。两国边邑长闻之,怒而相攻,灭吴之边邑。吴王怒,故遂伐楚,取两都而去。
臣祖禹曰:疆埸之事常起于细微,故两女子争桑,而吴楚相攻。由汉以来,守边之吏或忿争细故,或徼幸功赏,以怒邻敌,至兵连祸结,而国家受其败,人君不知者多矣,可不戒哉!
汉光武建武八年,帝自征隗嚣。陇右溃,嚣奔西城,遣大司马吴汉、征南大将军岑彭围之。时公孙述将李育将兵救嚣,守上邽,帝命虎牙大将军盖延、建威大将军耿弇攻之。颍川盗贼寇没属县,河东守守兵亦叛,帝自上邽晨夜东驰。车驾还宫,敕彭书曰:「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每一发兵,头须为白」。
臣祖禹曰:汉光武以兵定天下,中兴汉室。是时隗嚣据陇,公孙述据蜀,未得息师。光武厌苦军事,虽谋臣猛将众多,犹曰每一发兵,头须为白,其忧畏如此,盖深知百姓疾苦,惩用兵之为天下害也。
顺帝时,灾异屡见。阳嘉二年春,郎顗上书,其四事曰:「《易传》曰:阳无德则旱,阴僭阳亦旱。阳无德者,人君恩泽不施于人也;阴僭阳者,禄去公室,臣下专权也。自冬涉春,讫无嘉泽,数有西风,反逆时节。朝廷劳心,广为祷祈,荐祭山川,暴龙移市(董仲舒《春秋繁露》曰:春旱,以甲乙日,为苍龙一,长八尺,居中央;为小龙五,各长四尺,于东方。皆东向,其间相去八尺。小童八人,皆斋三日,服青衣而舞之。夏以丙丁日,为赤龙,服赤衣。季夏以戊己日,为黄龙,服黄衣。秋以庚辛日,为白龙,服白衣。冬以壬癸日,为黑龙,服黑衣。牲各依其方色。皆燔雄鸡、烧豭猪尾,于里北门及市中以祈焉。《礼记》:岁旱,鲁穆公问于县子,县子曰:「为之徙市,不亦可乎?」)。臣闻皇天感物,不为伪动;灾变应人,要在责己。若令雨可请降,水可禳止,则岁无隔并,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不在祈祷。)。立春以来,未见朝庭赏录有功,表显有德,存问孤寡,赈恤贫弱,而但见洛阳都官奔车东西,收系纤介,牢狱充盈。臣闻恭陵火处,比有光耀(比,频也。时恭陵百丈庑灾,仍有光耀不绝。),明此天灾,非人之咎。丁丑,大风掩蔽天地。风者,号令,天之威怒,皆所以感悟人君,忠厚之戒。又连月无雨,将害宿麦。若一谷不登,则饥者十三四矣。陛下诚宜广被恩泽,贷赡元元。昔尧遭九年之水,人有十载之畜者,简税防灾为其方也(简,少也;方,法也。)。愿陛下早宣德泽,以应天功。若臣言不用,朝政不改者,立夏之后乃有澍雨,于今之际未可望也。若政变于朝而天不雨,则臣为诬上,愚不知量,分当鼎镬」。书奏,特诏拜郎中,辞病不就,即去归家。至四月,京师地震,遂陷。夏,大旱。秋,鲜卑入马邑城,破代郡兵。明年,西羌寇陇右,皆略如顗言。
臣祖禹曰:天人之交,相去不远,故汉世儒者各以所学推言灾异,其言多验。臣恭闻仁宗皇帝最深《洪范》之学,每有变异,恐惧修省,必求其端。近世学者废而不习。人君奉顺天道,不可不留意也。
汉文帝时,贾谊上书曰:「三代之礼,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朝日以朝,夕月以暮,皆迎其初出也。下朝,直遥反。)。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鸾和(鸾和,车上铃也。),步中《采齐(乐诗名也。齐或作荠,又作茨,音才私反。)》,趋中《肆夏(亦乐诗名。趋,疾步也。凡此「中」者,谓与其节相应也,音竹仲反。)》,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忍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晁错上书言:「人主所以尊显功名,扬于万世之后者,以知术数也。故人主知所以临制臣下而治其众,则群臣畏服矣;知所以听言受事,则不欺蔽矣;知所以安利万民,则海内必从矣;知所以忠孝事上,则臣子之行备矣。此四者,臣窃为皇太子急之」。
臣祖禹曰:贾谊之学本于《诗》、《礼》,故欲人君知礼义;晁错之学本于刑名,故欲人君知术数。三代之君以礼义治,故下以诚应之;秦汉之君以术数治,故下以诈应之。人主临制群臣,听言受事,错皆以为术数,而不知圣人之道无二,唯一以至诚而已。唐太宗犹耻以权数接臣下,而况于三代之主乎(阙)!
/臣祖禹曰:「自唐天宝之乱,兵革不息,讫于五代后周显德,凡二百十有五年。天下分裂为八九,生民糜烂于兵。周世宗以雄武之才,在位六年,南征北伐,以强中国,虽纲纪稍振,而大功未成。太祖受命,削平僭乱,然后海内为一。盖天将启太平之运,以授圣人,世宗征伐之功,实为有宋开创之基也。观周显德以前,治少而乱多,然后知本朝百三十馀年,中外晏安,自三代以来未之有也,可不兢兢业业以守之哉(阙)!
/臣祖禹曰:古者至治之世,麟凤在郊薮,龟龙游宫沼,河出图,洛出书。舜之时,箫韶九成,凤凰来仪。文王之兴,鸑鷟鸣于岐山。圣人在上,则四灵为畜,所以谓之瑞也。汉武帝幸雍祠五畤,获一角兽,若麃然,有司以为麟。武帝博谋群臣,而终军上对,宜因昭时令日,改定告元,苴白茅于江淮,发嘉号于营丘。帝甚异之,由是改元为元狩。臣窃考元狩之间,有淮南衡山之狱,坐死者数万人,吏益惨急而法令察。武帝方甘心快意,结怨于匈奴,命卫青、霍去病等将兵连岁出征,匈奴亦数入为寇。于是天下骚然,仓库空虚,贫民流徙。乃与公卿议白金及皮币,以夺商贾之利,取诸侯之财,吏民犯法者不可胜数。于是酷吏用事,多至公卿,而绣衣直指之使斩断于外。当此之时,生民如处于炉炭之上,然则何以致天地之和气,麟曷为出哉?昔鲁哀公十四年,西狩于大野,获麟,以为不祥,以赐虞人。仲尼观之,曰「麟也」,然后取之。麟于鲁,出非其时,惟圣人识之,故《春秋》书获麟。武帝得一角兽,而有司谓之麟,终军因劝以改元封禅,甚矣,群臣之谀也!后世言帝王穷兵黩武、严刑峻法者,必曰秦皇汉武,盖以始皇无道,而武帝亦近似之矣。考其行事,岂独武帝之过哉?其臣谀佞以成之也。孟子曰:「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汉之群臣岂不然哉!
按:自「汉制」以下一节原与上节相连,然观其内容实非一事,今另提行。又前两节述宋太宗、仁宗上元观灯故事,其后似应有范祖禹之评论,疑尚有阙文。
被召除礼部尚书内引奏事第一劄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一九
臣猥以不佞,自先帝龙飞亲擢,四十年间,五叨聘召。虽或去或就,时义各异,而其间最相似者,侂胄既殛,臣首被特招;弥远既终,臣又膺严诏。深惟两朝不凡之遇,感深至泣,所当倍道疾趋,恪共明命。乃再辞而后入,非敢缓也。方嘉定号为更化,取其尝忤权要者,以次收用,江浙闽越之彦,未数月而集。惟蜀士之召者五人,乃以道远未至,则背秋涉冬,事体已与前异。于是杨辅除金陵,刘光祖除襄阳,皆自近畿而返。范子长畀节,不得入对,赵大全虽承奉常,旋遭论罢。臣卒以固辞得请,移守广汉。方改元更始之初,海内拭目以观太平,岂谓一韩方毙,又生一韩!臣尝身履其事者,私自惟念,臣实何人,而常居更化召用之选。故多忧易怖,欲进还却,踰年而后造阙者,犹未免以嘉定疑端平也。今得诸道路,则所见之事固已不逮所闻。呜呼,何治之日果不足以胜乱之时耶?恭惟皇帝陛下以贤圣仁孝之夙著,无心而得天下;以艰难险阻之备尝,小心以保天下。凡古今治乱之变,固已周知熟察,而背芒于霍光,发立于德裕,韬光晦迹,以行其所愧,弥远不恤也。陛下有尧舜之资,而弥远事之以汉魏叔季之主,而操、懿自为耳。操专国二十五年,以授其子丕。司马懿专国二十五年,以授其子师、昭及其孙炎。今弥远窃权之年,视操、懿又过之。虽以二子庸劣,无丕、炎之黠,未有以济其无君之谋,而凶类恶丑,根株牵连,狝薙弗蠲,遗孽馀毒必复滋蔓,则将有甚于操、懿者。陛下或操大柄,雷霆之威,日月之光,披聋登瞽,声焰震灼,近自杭、婺、常、润,远至闽、广、巴、蜀,凡为权臣所厄者,皆以收拾无遗。虽臣独被重谴之馀,亦得以玷招来之末矣。臣虽不能为时损益,然再辞不获命,则亦昧于一来,尚几拭目新化之成。而得诸道路,咸谓汴洛之师委寇资敌,惠广之寇跨州连城,鞑使求和,虚实未保,北人内附,情伪难明。今日而徐邳诸郡覆军,明日而建宁郡卒作乱。盖可怖可愕之事,时时有之。至于禁旅不静,公私阖户,井邑罢肆,不图辇毂之下,而亦有此。于是道谤市议者,率谓群贤日至,正论日闻,而事变乃尔,莫不归咎儒生徒能诵说经义,而于君德、于国政绝未见丝毫之益。虽馆职试言,学校上书,亦例疑经术为空虚无用之具。夫道谤市议,小人之无识,不足问也。而学自孔氏者,亦加嫚侮。呜呼,是未知诸贤之心也。《诗》曰「靡哲不愚」,言如愚人之混俗而苟容也。又曰「善人载尸」,言如祭尸之不言而坐食也。若以是责诸贤,虽亦有词,是岂知权奸擅国之久,无一不坏,譬诸衣敝而生虮虱,木蠹而长蜉蚁,补纫培养,此岂一旦夕之功?而乃遽以四十年积坏之事,责众君子于期月之间,亦为不知务矣。而况正论虽日闻而实未尽行,贤才虽日至而实非信任,岂诚诸贤之过?而必为是归咎之说者,此小人之情状,殆未可测也。臣来自下土,不知事体,第以累朝之事明之,窃意今日之事必有乘间俟隙之人,潜伏于冥冥之中而人不察焉。且元祐之治仅四年而浸改,又四年而改绍圣者,安石馀党摇之也。建中靖国之治,未半年而遄变,又半年而改崇宁者,京、卞之馀党移之也。桧死之后,暂正而遄已者,桧之党如该、如卨、如思退诸人,蟠结如故也。侂胄死而更化为具文者,弥远、弥坚固由宫妾以进,一时达官皆同类也。今弥远既毙,天开平治之基,所宜惩创绍圣、崇宁之失,坚凝元祐、建中之治,则岂惟寿国家元气之脉,亦可以杜奸人窥伺之端。而朝廷之上,牵于系累之私,迟回顾畏,以生祸隙,遂使朋奸罔上之徒,旁缘事变之来,讥笑善类,将以为援引权党,撼摇国是之地,至烦陛下慨然于旧弼之思。且汉文帝拊髀而叹无颇、牧,唐穆宗当馈而叹无萧、曹,夫无颇、牧、萧、曹,是诚可叹也。今何至乏才如是,而陛下直以汉文、唐穆之叹,用之凶狡贪墨之人?万一闻之四方,则于圣哲知人之鉴,亦不为无玷矣。而况观人之法,亦视其所主。若所主者寺人瘠环,是亦瘠环之类也。岂有以进不以正,而可以当大事乎?陛下方为权臣所操而不得伸者十年,万一信任匪人,又为所操,有如晁错所谓日损一日,岁亡一岁,日月益暮,盛德不究于天下者,不知天下后世以陛下为何如主也。臣被命于改元之后,缀名于众正之列,亦冀圣德日新,治效日隆,脱四十年韩、史浊乱之厄,而自附于庆历、元祐之臣,则臣之愿也。而岂欲为咈心逆耳之言,以贻陛下之厌惮?诚见陛下以上知之资,开升平之运,天下望治者一年有半,而谓小人才于君子,谓君子不才于小人。夫才云者,能为善之称也,故齐圣广渊、明允笃诚、忠肃恭懿、宣慈惠和,则谓之才;掩义隐贼、毁信废忠、傲狠明德、侵欲崇侈,则谓之不才。程颐尝言:「才禀于气,气有清浊。禀其清者为贤,禀其浊者为愚」。盖古人以德行为才,本乎情性之正而有以充之,此君子之才也。后世凶暴为才,狃乎气质之偏,顺而长之,此小人之才也。君子之才可以开物成务,小人之才至于败国丧身。几微之间,安可不察?今陛下以委任乏才而犁然有感,使出于一时之忿懥而不得其正,则忿懥之平也,犹可以反诸正。若遂执此见以为观人之法,使此曹得志,则必引其侪类以纷乱众事。如吕惠卿之覆王安石,蔡京之逐韩忠彦,虽于受知受举之地,且不暇恤,而何有于同列?于是时也,贤者必相携持而去,凡粗有知识者亦皆廪廪乎有危亡之忧矣。乃者侍从台谏阒无一言,仅有给舍论列,亦未有所施行,乃因其自陈而姑听之,爱护存全,若将有待。诚恐宿根未剪,一旦发见,则必如章惇、蔡京,始言恤公论而强从,终必逐诸贤而复用,臣窃有深忧焉。今陛下并建二相,必将进退人物,一新中外之观听。此正君子小人消长之机,天下国家安危之候,天命人心去留之日。臣愿亟轸宸虑,与二三大臣察人心邪正之实,推世变倚伏之机,必知执衔之易于移人心,惟公论之不可不恤。念忠忱谨实者虽无目前速效之可见,而决无反覆难信之忧。凶狡贪墨者虽有一时逢迎之可悦,决有包藏不测之患。《书》曰:「天位艰哉,德惟治,否德乱」。惟陛下思患而豫防焉。臣以谴逐之馀,诚不自意再望清光,惓惓忧国之忠,装怀积想,将为陛下历历言之。独念进退人物乃治忽安危之机,用敢不避狂僭,辄以是为群言之首。虽攘臂当虎,为士所笑,然惩羹吹齑,臣实耻之。惟陛下幸赦其愚。
永嘉薛荣祖临予观亭记本而书袁和叔之语曰观外不如观内观民不如自观以求予一言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六三
薛君引袁洁斋语识诸《观亭记》之末,观之义滋有所发。大抵古人观象、观法、观物、观我,无一物而不之察,所以会众理而致吾知也。《观》之为卦,实明是义,今传注之说则彖象为观示之观,六爻为观瞻之观,窃意未有四声反切以前,安知不皆为平声乎?于是闻见视听、高深先后、远近上下之等皆有二字。且考诸义则二字固可一,而参诸《易》《诗》以后、东汉以前,则凡有韵之语亦与孙炎、沈约以后必限以四声、拘以音切,亦不可同日语。并识是于记末,以质诸同志者。
环翠亭题名(绍兴二十五年五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七、同治《永州府志》卷一八
紫岩张浚、同郡倅长乐张登谒太守庐陵彭公合于环翠。酌泉小□□观景物之胜,俟月而返。浚子侄栻、机、枃,侄孙炎、默、炳从行。绍兴乙亥端午后六日浚题。
应诏言事状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
臣闻位卑而言高,罪也;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臣七月二十三日伏准省劄,七月十六日三省同奉圣旨:「秋阳亢旱,飞蝗在野,星变数见,朕心惧焉。意者政令多有所阙,赏罚或至不当。朕惟侧身求应以实,卿等各思革正积弊,勿徇佞私,务塞灾异之原,称朕寅畏之意」。七月二十一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劄与侍从台谏两省官照会,仍依今月十五日已降指挥,各条具时政阙失奏闻」。臣伏读圣训,中夜以兴,思所以对。欲遂言之,则惧位卑言高之罪;欲嘿而已,则又恶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之耻。退自惟念,与其忍耻以生,曷若获罪以死!况圣明在上,容受强直,万无获谴以死之理,臣何忌而不言?伏读圣训,曰:「秋阳亢旱,飞蝗在野,星变数见,朕心惧焉」。臣有以见陛下遇灾而惧畏天戒之切也。谨按《春秋》书不雨、书旱,夫旱亦不雨,奚又书旱,得非旱比不雨加甚乎?且《春秋》书旱,必于夏秋,不雨皆于春冬。周之夏秋,则建午、建未、建申,皆其月也。是时天或不雨,则盛炎曝物,立致枯槁,故《诗》云:「旱既太甚,赫赫炎炎」。不雨虽无是酷,然甚者亦兼旱焉。如文二年自十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十年、十三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是也。虽皆历夏抵秋而不言旱者,盖事起春冬,不可书旱;已书不雨,则不可中变言旱。故但撮其月总言之,欲人观之则知旱居其间,且见其灾之久也。若不为灾,经自不书,故经无书一时不雨者,不为灾也。惟庄三十一年书冬不雨者,盖讥庄公冬不雨犹不惜民力,明年春又城小谷也。其他不雨必踰时而后书,为灾之深浅睹文则辨焉。云冬十月不雨至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者,则见夏无麦而秋犹有救也(僖公二年。)。云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文公二年。),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者(文公十年、十三年。)。是一岁之望尽失也。八月虽雨,已后时无益,故略而不书。不为灾者但书时(庄公二十一年。),为灾轻者书首月(僖公二年、三年。),重者总始末而言(文公二年、十年、十三年。)。书法如此,正欲别为灾之轻重,而传云「不雨不为灾」。夫万物须雨而生,须雨而成,一时愆亢,犹有所损,且不雨有几,称年者三(文公二年、十年、十三年。),安可谓不为灾乎?《谷梁》谓一时不雨为闵雨,历时不雨为不闵雨。且僖公果有志于民,则必不爱牲币,恳请祷祈,经亦必书,如《诗》之《云汉》,以著其善。今但云不雨,则爱民之意于何见乎?陛下深问秋阳亢旱,诚得《春秋》书不雨之微旨。然宣王忧旱之诚,不过祷于先祖以及山川鬼神,盖祀典之正,非若今徼福于佛老氏,为异端之教也。臣愿陛下熟观《春秋》不雨之旨,躬行周宣忧旱之诚,以应天可也。飞蝗在野,臣又请以《春秋》明之。谨按鲁隐五年书螟。《释虫》云:「虫食苗心曰螟,食叶曰螣,食节曰贼,食根曰蟊」。李巡曰:「食禾心为螟,言其奸冥冥难知也;食禾叶者,言其假贷无厌,故曰螣也;食节者言其贪狠,故曰贼也;食根者言税取民财货,故曰蟊也」。孙炎曰:「悉贪残所致,因以为名」。郭璞以食处为名。陆玑疏云:「旧说螟、螣、蟊、贼,一种虫也,如言寇、贼、奸、宄,内外之言耳」。《会议》曰:谷,民之司命也,《春秋》书灾异,虽螟之为害,必详而录之,此亦重民命之至也。汉平帝时,天下大蝗,河南二十馀县皆被其灾,独不入密县界。建初七年,郡国螟伤稼,犬牙缘界,独不入中牟。今州县吏贪墨残民,远朝廷万里,近亦数百里,陛下不得而见之也,怨嗟之声陛下不得而闻之也。故天出灾异,自淮以南,飞蝗蔽天,以告陛下耳。守令之间,岂无一人如密县、中牟者乎?臣愿陛下严戒监司守令,有贪墨残民者,必罚无赦,是应天以实也。星变数见,臣又请以《春秋》明之。谨按鲁文公十四年,有星孛入于北斗,刘向以为君臣乱于朝,政令亏于外,则上浊三光之精,五星赢缩,变色逆行,甚则为孛。北斗人君象,孛星乱臣类也。时中国既乱,夷狄并侵,兵革纵横之应也。鲁昭十七年,有星孛入于太辰,刘向以为时楚强,宋、卫、陈、郑皆附之,此孛彗流灾所及之效也。鲁哀公十三年冬十一月,有星孛入于东方,董仲舒、刘向以为其后楚灭陈之应。是春秋星变,皆以夷狄陵中国也。今年正月壬辰,其日岁旦,风从乾位来,风为号令,乃号令不时之沴。戊午雪,阴盛阳微之沴。三月丙申,日有背气如仰瓦,其夜大雨雹。癸卯夜,月入大微。己酉,日复有背气。丁巳立夏,其日风从艮位来。五月癸卯夏至,风亦从艮位来。皆与正月壬辰同占。七月丙申,太白经天,法曰昼见午上,星家谓去日四十七度差远,故见。臣谓不然,《易》曰「日中见斗」,岂谓去日远也?其夜月入氐。壬寅夜,月掩垒壁阵星,又流星出天市。癸卯夜,月入羽林军。乙巳,日左有珥。丙午夜,汉星出天市。癸丑夜,流星出织女,又月犯井。丙辰夜,流星出辇道。此皆《春秋》之所畏也。又如六月庚寅朔,日有食之,此又变之大者。臣谨按隐三年二月己巳,日有食之,其后戎执天子之使。庄二十五年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宿在毕,主边兵夷狄象,后狄灭邢、卫。二十六年十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时戎侵曹。三十年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后狄伐邢,徐取舒,楚灭弦。僖五年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后楚伐郑,狄灭温,楚伐黄。十二年三月庚午朔,日有食之,时楚灭黄,狄侵卫、郑。十五年夏五月,日有食之,后秦获晋侯,楚败徐于娄林。文元年二月癸亥,日有食之,楚灭江灭六。文十五年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楚灭舒蓼。宣八年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楚庄遂强诸夏,观兵周室。十年四月丙辰,日有食之,后楚灭萧、成。十七年十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后楚灭舒、庸。襄二十四年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比食又既,象阳将绝,夷狄主上国之象也,楚子果从诸侯伐郑。二十七年十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八年之间,日食七作,祸乱将重起。昭七年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后楚灭陈、灭蔡。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时吴灭徐,楚围蔡。定十二年十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后楚灭顿,吴败越。定十五年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周室大坏,夷狄主诸夏之象也。明年,中国诸侯从楚围蔡,以楚为京师。由是推之,日食皆为夷狄侵中国之应也。臣愿陛下熟观《春秋》书日食星变之旨,躬行宋景一言之善,以应天可也。臣伏读圣训,曰:「意者政令多有所阙,赏罚或至不当」。臣有以见陛下遇灾而惧畏天戒之切,而修政事以恭禦厥罚也。臣又请以《春秋》明之。谨按鲁昭七年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晋士文伯谓晋侯曰:「不善政之谓也。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谴于日月之灾,故政不可不慎也」。是天变系于政令之阙也明矣。鲁庄元年,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啖氏云:「庄王宠篡逆以黩三纲,不能法天正道,故去『天』字以贬之」。斯言当矣。夫圣王砺世之术,惟赏罚而已,赏当功则锡命一人而万邦怀,若《师》之九二是也。若宜罚而赏,则宠一篡弑而乱臣贼子接迹而起矣,然则去「天」字以贬之,以明赏罚天之公理也。是天变系于赏罚之不当也明矣。政令之阙有十:监司牧守数易,一也;州县差役不公,二也;孤寒困于举将,三也;吏员太冗,四也;任子太滥,五也;朝令夕改,六也;衣服无章,七也;狱讼多冤,八也;酷吏残民,九也;部胥阨塞衣冠,十也。至如赏罚不当,殆有甚焉。如近日宿州诸将,臣窃谓赏太重、罚太轻。昔太祖皇帝亲征晋阳,北戎来援,太祖令何继筠分精骑数千拒之石岭关,斩首千馀级,其后遂平并州。其功可谓大矣,止拜建武军节度而已。李汉超从太祖平李重进,关南之功亦大矣,及卒,太宗皇帝止赠太尉、忠武军节度而已。宿州之役,比之晋阳、关南之功,不啻九牛之一毛,而诸侯超拜官爵,加继筠、汉超数等,有如平北虏、恢复中原,不知何以赏之?昔周世宗屡为刘旻所败,遂大燕将士,斩败将何徽、樊爱能等七十馀人,军威大震,果败旻于高平,取淮南,定三关。夫一日戮将七十,岂复有将可用?世宗终能恢复如此,得非巽懦者去则勇敢者出耶!太祖初有天下,尝谓:「唐庄宗姑息将士,朕则不然,惟有剑耳」。诸将股栗。削平僭乱,捷如破竹。自靖康板荡,将四十年,国势不竞,日就多靡,宁有他哉,罚不必行,将不用命。近者宿州之败,士死于敌及为庸将所误而死者数千人,积尸如丘,馀胔满野;而误国败军之将,乃以宿州所得之金厚赂权贵,巧为游说以自解,偃然安处善地而戮不加焉。籍没不行,诛戮不加,上天见变,昭然甚明。愿陛下信赏必罚,以太祖为法;号令将士,以五代为戒。断然必行,正心诚意,以应天可也。臣伏读圣训,曰:「朕虽侧身求应以实,卿等各思革正积弊,勿徇佞私,务塞灾异之原,称朕寅畏之意」。臣又有以见陛下遇灾而惧畏天戒之切,而去华务实,求实言以自儆也。臣又请以《春秋》明之。谨按鲁庄七年四月辛卯夜,常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刘向以为天垂象以视下,将欲人君防患远害,非以自全安也。如人君有贤明之才,畏天威命,若高宗谋祖己,成王泣金縢,改过修政,立信布德,存亡继绝,修废举逸,裁什一之税,复三日之役,节用俭服,以惠百姓,则诸侯怀德,士民归仁,灾消而福兴矣。呜呼,向之言可谓深切著明,求应以实者也!人君如堂,人臣如陛。堂岌乎其高,其情与下辽绝,固难以喻;陛隤乎其卑,其情与上辽绝,固难以通。岂上下之情不合也,其患有十焉,上之患七,下之患三:愎谏以拒人,饰辞以文过,作威以临下,恃智以衒物,矜慧以取胜,自广以狭人,耻过以作非,君之患也。便辟、善柔、便佞,臣之患也。愎谏以拒人,晋惠是也;饰辞以文过,文皇是也;作威以临下,汉宣是也;恃智以衒物,德宗是也;矜慧以取胜,显宗是也;自广以狭人,汉武是也;耻过而作非,灵帝是也。人主有一于此,则便辟之臣进矣,善柔之臣进矣,便佞之臣进矣。便辟之臣进,衣冠皆逢迎也;善柔之臣进,俯仰皆媚悦也;便佞之臣进,语言皆捷给也。如此而欲臣下各思革正积弊,勿徇佞私,是犹植曲木而望其影之直也,不亦难乎?自古听言纳谏,莫若尧舜;恶直丑正,莫如桀纣。尧舜明四目,辟四门,达四聪,虽有共、鲧,不能塞也。桀纣醢谏臣梅伯,剖直臣比干,虽有关龙逢,三人不能救也。秦二世以赵高为腹心,刘、项横行而不得闻;汉成帝杀王章,王氏移鼎而不得闻;灵帝杀陈蕃,天下横溃而不得闻;梁武信朱异,贼臣斩关而不得闻;隋炀帝信虞世基,李密称帝而不得闻;唐明皇逐张九龄,安、史胎祸而不得闻。陛下自即位以来,号召逐客,时与臣同召者,张焘、辛次膺、王大宝、王十朋。今焘已去矣,次膺去矣,十朋去矣,大宝行将又去,惟臣在耳。今臣复以瞽言妄发,是臣又将去也。人臣上书不激切,不能启人主意,一激切则近讪谤。昔辛甲七十五谏,刘安世论胡宗愈至二十四章,谏者不餍其黩,而听者不厌其烦。今言一出而亟迁,疏朝奏而夕罢,言者不得尽其意,闻者莫不骇其迁。张震、王十朋之去,士莫不扼掔结舌,以言为讳,而欲塞灾异之源,称寅畏之意,臣知其必不能也。臣愿陛下熟观《春秋》之旨,亟改前日之弊,推诚务实以应天可也。臣伏读圣训曰:「劄与侍从台谏两省官照会,仍依今月十五日已降指挥,各条其时政阙失奏闻」。臣终有以见陛下至诚忧灾,思闻时政阙失而惕厉以自改也。臣闻之《诗》曰:「衮职有阙,惟仲山甫补之」。《传》曰:「命百官箴,箴王阙失」。夫古之圣帝明王,衮职不云无阙,而欲补其阙。王政不云无阙,而欲箴其阙。大哉言乎,此亦陛下闻阙失之意也!臣终请以《春秋》明之。谨按鲁庄三十年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明年三筑台,圣人书以恶之,谓其不畏天戒而劳民也。今天变屡见,而土木之役踵相蹑,怨讟嗷嗷,口众我寡,台谏不敢指陈,侍从不敢睥睨,陛下居渊涓蠖密之中,必不尽知也。陛下天资仁俭,岂肯知而不戒耶?臣又闻道路之言,诸军阴遣悍卒,白昼于市井捉人,手执竹挺以度人长短,有及则者即三数卒拥入军中,谓之拖军。怨愤之声,所不忍闻,士民相戒,不敢入市。辇毂之下,有此冤抑,况千万里之外乎?臣又闻陛下即位之初,大赦天下,文臣自承务郎以上各转一官,斯言一传,天下鼓舞。今乃以一人之言,格二百员朝请大夫转行之命。夫议赦之日,知其太滥,削之可也,勿许转行可也。大赦已行,方以为滥而格之,失大信于天下,复有大于此者乎?《传》曰:「主贤臣直」。《语》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夫非主之圣则臣不容直,非邦有道则言不敢危,惟陛下上法尧舜,留意裁择(《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七。又见《宋史》卷三七四《胡铨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六。)。
「劄」下原有「典」字,据文意删。
汉广(一) 宋 · 王之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六九、《永乐大典》卷一一九○三
李曰:「休息,古本或作休思」。今当且作休息。夫木固有可息之道,今不可息者,以其乔故也;女固有可求之道,今不可求者,以其正故也。其言不可求思,程氏谓「不可以思求」,此泥于序,所谓无思犯礼也。夫思者,语辞,如所谓「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斁思」,皆是语辞也。泳者,潜行为泳。郑氏曰:「水底行也」。方,《论语》曰「乘桴浮于海」,即此是也。孙炎曰:「方,水中为桴筏也」。桴编竹木,大曰筏,小曰桴。汉水有可潜行之道,而不可泳者,以其广故也。江有可乘桴之道,而不可方者,以其永故也。此亦是「南有乔木,不可休息」之意。夫「汉上游女」至「易动也」,又况游行之地,非在闺门之内,傅姆之侧也。今也能守贞洁之行,而不可求,则当时之女可知。孔氏曰:「《内则》曰『女子居内』。深居固门,阍寺守之,则贵族之女也。庶人之女,则执筐行馌,不得在室,故有出游之事,此汉上之女也」。其言甚善。惟以女子不可求,以喻汉广之不可泳,江永之不可方。茍惟犯于非礼,则如《匏有苦叶》之诗,「深则厉,浅则揭」。深厉浅揭,惟吾所欲,曾不顾礼义之如何耳。「翘翘」,薪貌错也。楚在杂薪之中,吾欲取其翘翘者而刈之,楚即薪也。蒌,《尔雅》云:「购,商蒌」。郭璞云:「商蒌,蒌蒿也」。于杂薪之中,而取其翘翘者,以比众女之中,欲取其贞洁者也。惟其欲取其贞洁者,故我欲得之为室家,我则秣马以聘之矣。又思之而不可得也,故又继之曰:「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观此则知周南之妇人,其贞洁如此。虽当时男子有「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之意,以其贞洁不可求而止。遥想其贞洁之行,使人望而畏之。而暴慢之心,不可复作。观此诗曰:「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所以想见当时之事也。昔尹翁归为东海太守,过辞廷尉于定国,定国家在东海,欲属托邑子两人。令坐后堂待见,定国与翁归语终日,不敢见其邑子。既去,定国乃谓其邑子曰:「此贤将,汝不任事也,又不可干以私」。严君平治蜀,李强欲辟为从事,终日言而不敢语。是二人者,瞻其容,望其貌,使人无有易慢之心,亦士夫所难能也。今周南之妇人亦能如此,则当时士大夫亦皆有尹翁归、严君平之风矣。三代之风,所以直道而行,非后世所可得而髣髴也。
唐旧书杂论二 其二十三 元行冲著论自释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三五
魏光乘奏请行用魏徵所注《类礼》,上令元行冲撰《义疏》,将立学官。张说駮奏:孙炎始改旧本,有同抄书。上然其奏。行冲恚诸儒排己,著论自释。史臣曰:「此道非趣时之具,其穷宜哉」!
右《元行冲传第五十二》。《戴礼》已号残缺补缀,然圣言尚多有之,及弟子门人所述,不可废也。孙、魏编类之书,不能增益秦汉以前,乃欲如遗经,加义疏,列学官。何哉?张说自非纯儒不为章句者,聚徒修书,日不暇给,要皆破碎无补,未免于此累也。然至于行冲等欲经外别立学,则说亦知其不可矣。行冲务党己学,猥为同异,而史臣又谓「此道非趣时之具」,抑末也哉!
寿吴仲怿侍郎 清末民国初 · 沈曾植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出处:海日楼诗卷七
一老婆娑北海上,错刀书寄过江来。
旧人坐有叔然对,检封字遣张融猜。
天地苍茫黄发在,髦期称道碧矑开。
南华为想逍遥意,美意延年踵息回。
叶菊裳先生挽诗 其二 清末民国初 · 沈曾植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海日楼诗卷八
陇右淮西契阔便,风尘还是广明年。
他乡共入流人簿,闭户谁知纣绝天。
挥手定知归紫府,德音终古閟朱弦。
病夫絮酒无由渍,怆恍虚斋对叔然(遗书皆抑庵料理。)。